虚拟货币安全隐患来源于
作者:王建红(华北电力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大数据与哲学社会科学实验室主任)
摘要:“元宇宙”已经成为一种社会现象。文章以历史唯物主义的方法,分析了“元宇宙”现象,认为:从底层逻辑看,“元宇宙”现象的出现是人类生产生活方式发展的历史必然,代表着人类生产方式生活化和生活方式生产化的发展趋势;从现象构成看,“元宇宙”现象主要涉及技术、经济、伦理三大类风险隐忧;从未来发展看,“元宇宙”现象是一种社会建构。资本主导下的“元宇宙”即是“物化宇宙”,强化劳动者主导将会走向“自由宇宙”。
从2021开始,“元宇宙”热潮席卷全球,其牵涉的利益主体、应用场景和社会影响异常广泛,引发的关注已超越一般性社会事件。从不同视角看,“元宇宙”现象主要有三重内涵:一是从底层逻辑看,“元宇宙”技术触及人类的生产生活方式,所以“元宇宙”现象是一种生产生活方式的社会发展现象;二是从现象构成看,“元宇宙”既是一种技术现象,又是一种经济现象,还是一种伦理现象;三是从未来发展看,“元宇宙”承载着全球关注者对未来的广泛预期和想象,是一种世界级的未来社会建构现象。
伴随着对“元宇宙”现象的讨论持续发酵,对“元宇宙”的研究也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其中虽然不乏真知灼见,但相对深入的学理分析仍然比较欠缺,尤其是站在马克思主义立场从历史唯物主义视角展开的研究仍然比较少。本文从“元宇宙”现象产生的社会基础出发,以历史唯物主义的方法,分析“元宇宙”现象的发生逻辑、面临挑战和未来发展。
一、发生逻辑:生产方式生活化与生活方式生产化
“元宇宙”作为一种社会发展现象,其发生是人类社会生产方式生活化和生活方式生产化历史趋势发展的必然结果。
(一)生产方式与生活方式的历史演进
人类诞生伊始,还保有大部分动物生存的特征,其劳动过程主要是通过采集或狩猎获取食物。人类早期的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处于融合状态,尚未分离。当人类学会了用火,会将狩猎物烧烤后分食,在烧烤过程中,人们经常会围在篝火旁,或欢呼或跳动,并逐渐发展出原始的吟唱和舞蹈,这就是人类早期精神文化生活的萌芽。慢慢地,人类又逐渐学会将采集的食物储存下来,或将狩猎的活体猎物进行驯养。此时,人类的生产过程和生活过程便出现了外在形式上的分离。
随着畜牧业和农业技术的出现和发展,奴隶和奴隶主逐渐从原始的部落成员中分化出来。奴隶的生产劳动构成其生命活动的主要内容,尤其考虑奴隶主将奴隶视为自己的财产,是创造所需物资的活的工具,奴隶的一生即被认为是为奴隶主劳动的一生。可以说,奴隶就是整个奴隶社会的“生产者”。与奴隶相对的奴隶主则完全相反,其生命过程几乎完全从生产劳动中脱离出来,主要从事一些精神文化活动,他们成了整个奴隶社会的“生活者”。这便实现了人类整体意义上的、以两大阶级的分离为基础的整体性的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的分离。
封建农奴拥有的权利远高于奴隶,他们拥有了一定的生命权和少量生活财产权,进而开始拥有了相对独立的家庭生活,具备了个体生产与生活相分离的基本条件,也具有了少量的生活时间,从而出现了个体真正意义上的生产与生活的分离。在封建社会的后期,自由农和佃农开始占社会成员的主要成分,他们相对于农奴的权利进一步增加,拥有了大部分的劳动自由和生活自由,一定程度上实现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产、生活的分离。小农和佃农之上的大地主和官僚仍然代表者人类的“生活者”,并随着历史的进步逐渐产生出日益丰富多彩的生活结晶——各种文化作品和文化遗产。
(二)生产方式生活化和生活方式生产化的出现与发展
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以标准化大工业为主的社会生产正在向以灵活多样的服务业为主的社会生产转型,工人的生产劳动方式和形态也逐渐发生变化。企业工人仍然保持着上下班的生产生活分离状态,多数服务业的“工人”(职员)也沿用工厂制的上下班制度,但越来越多的服务业开始倡导“自由工作制”。这是因为,与传统的制造业竞争关键看商品成本价格不同,当代的服务业尤其是网络服务业的竞争关键是看服务和技术的更新速度,相应地,从业人员的工作越来越需要快速响应,需要越来越多的时间保持工作状态,以免企业和个人被淘汰。当代以服务业为主的劳动者,工作时间和状态越来越多地向生活领域扩展,这种扩展也并非单向的“侵占”,而是双向的渗透:生活状态下也开始注入更多的工作内容,自由或相对灵活的工作状态下开始融入更多的生活内容。整个社会的生产和生活的双向渗透逐渐成为常态。
初级阶段的生产方式生活化是在生产的时间和空间上融入更多的生活特征。在时间上更加自由,可以依据生活的习惯和节奏调整工作时间;在空间上,纳入更多的生活元素和生活设施,将工作场所装修布置得更加具有生活氛围,甚至居家办公。初级阶段的生活方式生产化是在传统的生活时间——下班后经常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务,或者利用生活社交娱乐时间处理一些工作事务。随着科学技术和社会的发展,为适应生产方式生活化的需要,一些新的工作辅助技术和办公技术开始出现并逐渐成熟,比如在线办公平台、在线商务平台、在线交易平台等。这些在线工作(生产)技术的发展和完善,使得很多传统的工作内容可以随时、随地、在线完成。技术的发展也逐渐改变着人们的生活习惯、生活状态乃至生活需求,一些原本属于个体自身的生活内容和衍生品,开始成为市场需求的“热销品”。比如,传统的纯粹为了娱乐的一些游戏玩家开始转身成为职业玩家,把游戏陪玩、代玩、培训作为一种正式的工作;一些人将自身的生活内容向他人分享,通过吃播、旅游直播、娱乐直播等生活直播成为“网红”,并逐渐成为令人向往的职业。此时的生产方式生活化和生活方式生产化已经取得了进一步的发展,进入了成熟阶段。
(三)生产方式生活化和生活方式生产化的高级阶段
“元宇宙”是生产方式生活化和生活方式生产化的高级阶段。在“元宇宙”的理想设计中,它是从互联网应用进化而来的一个实时在线的新世界,是由线上、线下贯通的诸多平台构成的一种新的生产生活系统。在“元宇宙”里,个人和企业能通过各种不同的终端设备,如VR、AR、PC、移动设备和游戏终端等,能随时随地进入这个新世界;可以创作内容和提供服务,可以开展市场交易,可以组织召开各种企业内部和外部的沉浸式的在线会议,也可以随时随地沉浸式在线办公;当然也可以在其中组织设计新产品,并远程控制自动化工厂的智能生产。在这种理想状态中,生产方式的生活化达到了高级阶段。
在“元宇宙”中,更多的设计服务于娱乐、交往等生活化内容,人们在其中可以享受置身感、沉浸感的逛街、购物、旅游、游戏、聊天、运动甚至参加演唱会等,也可以沉浸式地实现虚拟课堂听课,甚至以虚拟身体感受美食。一些专职在“元宇宙”在线“生活”的个人,一旦通过分享、互动等形式获得“流量”,就可以将自身的在线生活转化为盈利手段,实现生活方式生产化的进一步升级。此外,在“元宇宙”世界也具有生产各种虚拟产品、提供各种虚拟服务或进行各种虚拟投资的活动,从外部来看,这些活动在本质上属于一些现实模拟游戏,但在“元宇宙”中已经可以换取现实世界的收益,因此也属于生活方式生产化的高级形式。
二、风险隐忧:技术、经济与伦理
“元宇宙”既是一种技术发展现象,又是一种经济运行现象,还是一种伦理重构现象。“元宇宙”在技术研发、投资经营和伦理重构方面存在一些令人担忧的风险。
(一)技术风险
“元宇宙”的技术风险主要是指,当前及未来的技术能否实现“元宇宙”的美好承诺。世界上没有称为“元宇宙”的单一技术,它是一个总体性概念,几乎集合了所有与网络应用相关的最新技术,异常复杂。就当前水平而言,“元宇宙”还仅仅是一个未来愿景,各项具体技术距离预期目标还都有不小的差距,距离成熟应用还有很多难题需要突破。比如:5G通信虽然在技术上已经成熟,但是其普及应用和无障碍接入还有待社会推广和完善;UGC(用户创作)内容、3D引擎以及算力等虽然取得了不错发展,但随着“元宇宙”的推进,对其内容扩容、引擎响应和算力承载的需求会出现几何级的增加,硬件建设和相关技术能否满足需求也令人生疑;VR、AR、MR等现实体验技术虽然也已获得了不错的市场接受,但是这些设备的视场角、分辨率、刷新率、控制方式、输入输出方式等还有待改进,距离“元宇宙”要求的真实体验感还相距甚远;“元宇宙”的复杂运作需要满足极高稳定性、可持续性和低成本要求,对算法和算力有着极高的要求,这些问题也有待进一步解决;“元宇宙”中的用户以虚拟个人形象进行身份识别,存在虚拟身份被盗取的风险,个人信息由于被数据化,也很容易被复制、窃取、擦除或操控,还需要进一步提升当前的数据和网络安全技术。
此外,由于“元宇宙”是一个多种技术的融合体,其相关技术中的任何一种没有达到设计的基本标准,都会制约整体的应用水平,乃至整个产业的发展落地。比如,即便5G通讯技术成熟了,如果3D引擎和算力支撑跟不上,人们的即时虚拟交互、沉浸体验也难以流畅实现;即便3D引擎和算力支撑跟上了,但是VR、AR、MR等现实体验设备的视场角、分辨率、刷新率等任何一项技术跟不上,都难以达成预期的真实体验感。由于“元宇宙”的技术和商业目标是要复刻一个平行化的数字化世界,地球上亿万年以来逐渐形成的诸多物质、生物、物种、人类、社会子系统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复刻到一个以二维编码为基础的数字系统中,其技术风险自然非常之大。而且,在这样的复刻过程中,任何一个子系统的数字化技术问题如果难以短时间解决,都将影响复刻的整体效果。
(二)经济风险
“元宇宙”的经济风险主要是指,“元宇宙”引发的投资热潮及投资失败对个体、企业乃至社会带来的风险。“元宇宙”的相关技术和产业生态并未成熟,尚处于高风险、低收益的投资区间,但各大企业和金融机构之所以纷纷加入投资者行列,除了有传统互联网投资红利消退、金融产品投资风光难再、传统产业遭遇升级瓶颈等导致新投资机会总体欠缺的原因外,也有社会大众普遍认同“元宇宙”所代表的发展方向,能感受到万物互联、人机交互、数字办公等展现出“元宇宙”未来趋势的原因。同时,“元宇宙”涵盖的经济场域极其宏大,史无前例,具有跨越传统意义上行业、产业划分的广泛性,预示着史无前例的巨大投资机会。
整体来看,“元宇宙”预示的投资机会表现出如下经济特征:技术应用面向人类整体生产生活方式的改变,决定了其经济发展潜力具有理论上的“无限性”;以“沉浸+虚拟”为主的技术能实现人类深层次需求的满足,代表着“良好的市场预期”;技术建基于当前数字技术的成功产业化,坚定了人们对投资的“获利信念”。这些经济特征符合历史上各种“投机过热”形成的基本条件。而且,基于区块链的资产确权和价值流转机制是“元宇宙”经济系统的基础支撑,本质上就是虚拟货币,其曾经暴露过的经济风险,在“元宇宙”中同样存在,也同样容易被炒作、操纵。到目前为止,“元宇宙”的投资规模已经很大,如果相关投资机会继续被非理性利用,很容易产生历史上曾出现的投机“泡沫”。
(三)伦理风险
“元宇宙”的伦理风险主要是指“元宇宙”的应用可能引发伦理秩序和价值观念相关的负效应,包括内在伦理风险和衍生伦理风险。“元宇宙”的内在伦理风险是指,“元宇宙”作为与真实世界平行的数字孪生世界,其中的数字化虚拟人物一旦意识到在虚拟世界中的行为造成自他损害的虚假性,乃至因此遭受惩罚的虚假性,便会在虚拟世界中采取突破真实世界道德底线的行为,从而容易导致虚拟世界成为缺乏伦理秩序的混乱世界。
此外,“元宇宙”的沉浸式真实体验感一旦成真,在虚拟世界中很容易实现“感官刺激满足”,产生对现实生活的“补偿效应”,便会具备远强于当前网络游戏的“天然成瘾性”,从而引发或加剧用户的社交恐惧、社会疏离、逃避现实、焦虑症、癔症、强迫症等心理问题,抑或诱使用户将虚拟世界中习惯了的虚幻行为直接实施到现实中来,造成真实世界的自他伤害。“元宇宙”一旦被广泛应用,还容易导致大众模糊现实与虚幻的边界,引发和加剧相对主义、虚无主义盛行,导致人类的整体堕落。这些风险都是“元宇宙”在使用中容易衍生出的伦理风险,因此也可以称为衍生伦理风险。
三、未来发展:“物化宇宙”及其克服
(一)“元宇宙”在资本主导下的未来:“物化宇宙”
在资本主导境遇下,“物化”是一个重要的批判性概念。马克思是“物化”概念的提出者,也是物化批判理论的初创者。卢卡奇(Georg Lukacs)进一步发展了马克思的物化思想,提出了系统的物化理论,揭示了资产阶级国家、官僚机制以及生产、政治、意识等领域普遍存在物化现象。法兰克福学派整体上继承和发展了马克思和卢卡奇的物化思想,提出了物化实质是权力控制、控制关系是物化的社会关系、物化是生活世界的殖民化、技术成为物化社会的主要工具、物化是对人的类本质身份的束缚等一系列观点。综合来看,用“物化”作为资本主义社会的一个批判性概念,可以揭示资本主义生活方式庸俗、落后、反人性等不合理的一面,能够解释当代资本主义技术发展所带来的社会问题。
毋庸置疑,“元宇宙”是在现代信息技术发展的基础上产生的面向未来的技术构想,无论是现实的发展还是未来的想象都离不开软硬件的支持。“元宇宙”是由技术创新而成的新消费场域,是一种集设计、加工、制造、消费、娱乐、教育、体育、通讯、交往等生产生活方式为一体的当代互联网技术综合应用系统。这无疑是法兰克福学派理论意义上的“物化宇宙”。而且,这一技术系统所倡导的最大优势和亮点是,能满足人类多种多样的商品与服务需求,提供产、供、销和消费一体化载体,人类的一切生产生活都可以在“元宇宙”中以数字孪生的方式得以呈现,甚至用户的感官刺激乃至精神情感都可以通过“元宇宙”得到体验,当然也能通过“元宇宙”被引导或改变。从而,这一系统相比之前的资本主义社会的任何一种“物化”都更容易让人接受、服从,更加表现出“物化宇宙”的特征。
在资本主导下的“物化宇宙”中,资本通过物化的经济、政治、文化制度、体制、机制等规训个体的思想意识、人生追求,拔高他们的消费目标,激发他们的消费欲望,刺激他们的感官体验,膨胀他们虚拟的物化满足感,从而也会堕落他们的人性,最终导致“元宇宙”的技术、经济和伦理等风险不断加大。
(二)“物化宇宙”的克服:“自由宇宙”
1.马克思的启示
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批判(1857―1858年手稿)》一书中,对人类社会发展中人、物、社会关系变化提出过三个阶段划分理论。一般的理解是,原始社会、奴隶社会、封建社会是人的依赖关系占主导地位的第一阶段,资本主义社会是以物的依赖性为基础的人的独立性的第二阶段,共产主义社会是人追求自由全面发展的第三个阶段。马克思对人类发展形态的三个阶段的划分具有明显的历史辩证法特征,它指明了人类社会的一种历史发展趋势:第二阶段是对第一阶段的否定,第三阶段是对第二阶段的否定之否定。众所周知,马克思的研究表明,只有在劳动者获得解放,取得社会主导地位后,第三阶段才可能到来。
不难理解,资本主导下“物化”的“元宇宙”是一种物的依赖占主导地位的物化呈现,代表了物的依赖的最高水平。之所以说其代表对物的依赖的最高水平,是因为在“元宇宙”的理想设计中,人的全部生产、生活乃至生命活动都可以以数字化的方式实现,甚至可以设想用户依赖它可以“永生”。这就意味着,作为个体的人,仅仅依赖“元宇宙”就可以得以完全“生存”,以至于这种依赖“元宇宙”的生存与原个体的非数字化生存在内容上几乎等同,达到了无以复加的依赖。当然,按照辩证逻辑,对这一体系的否定应该是人的自由全面发展。
以劳动者为主导,不会改变劳动的对象化——物化的自然规律,不会改变社会生产生活基本运行这一社会“躯体”的主体结构,但是却可以让这一倒立的身体站立起来,从而保证这一社会的健康运转,而不至于“病态发展”。
从“物化宇宙”物的依赖向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转向,将人与物的关系从颠倒状态摆正回来,是“元宇宙”克服“物化”的必由之路。坚持资本主导,经济社会的运行就会按照“资本—劳动—商品—物”的逻辑展开,人的关系依赖最终物化为物的关系。而坚持劳动者主导,经济社会的运行就会按照“劳动者—物—商品—资本”的逻辑展开,使人的主体性得以回归,突显劳动创造的重要性和基础性,让资本、商品和物资服务于人的发展和需要。
2.转向劳动者主导:化解“元宇宙”风险问题
在劳动者主导下发展“元宇宙”,广大劳动者可以首先梳理人类社会的发展目标,选择最有利于人类整体和每一个体自由而全面发展的技术作为研发目标,而不必如资本主导下,为了快速获利,夸大消费预期,刺激消费者欲望,盲目设定一些过高的技术研发目标。只要不急于追求盈利,遵循技术研发规律,循序渐进地稳步研发,自然能通过社会实践降低甚至化解技术风险。
一旦转向劳动者主导,对“元宇宙”的投资将侧重考虑具体投资对象对劳动者和社会大众生产生活需求的满足程度,主要追求社会效益,而不必过于注重投资收益和过分追求经济效益。如此一来,自然不容易出现投资炒作,也就不容易出现“泡沫”和欺诈,“元宇宙”的经济风险也就能够得以减少。一旦转向劳动者主导,“元宇宙”的效用追求和功能开发必然以满足劳动者在内的社会大众的根本利益为目标,从根本上服务于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在此目标下,开发者在“元宇宙”的功能设定上就会更多地考虑人性和道德,在满足用户需求时加强对善恶的区分和边界控制,将伦理风险提前化解在技术架构之中。而不像在资本主导下,把盈利放在第一位,以人性弱点为突破口,把伦理考量置于次要地位。
3.强化劳动者主导:走向“自由宇宙”
强化劳动者的主导地位,可以把对物的依赖转变为对物的利用。在劳动者占主导地位的社会条件下,资本服从于劳动者的意志,商品生产服务于劳动者需要,社会物资配置围绕劳动者的目标需求进行。当资本服从于劳动者的意志,资本就转化为社会资源配置的手段,追求利润最大化的本性在整体上得到抑制,生产不再依赖于资本,而是利用资本服务于劳动者的总体需要,以大多数劳动者的根本利益为目标组织生产。就“元宇宙”而言,一旦由劳动者来主导,其软硬件技术和设备的开发、设计、加工就应该服务于劳动者的总体需要和根本利益。
强化劳动者的主导地位,可以把物化追求转变为人化追求。由于劳动者占主导地位,社会生产以劳动者的总体需求和根本利益为目标,个体的需求和人生目标也会受到总体需求和根本目标的导引,不断地得到完善和修正,摆脱掉资本主导社会的物化弊病。如此,“元宇宙”就可以从发展的目标变为发展的工具,服务于人们的终极追求——自由而全面的发展,从而由“物化宇宙”转变为“自由宇宙”。
在具体实践上,首先可以围绕自由全面发展这一最终目标,讨论当前和未来劳动者的总体需求和根本利益是什么,“元宇宙”的相关软硬件技术如何帮助这些总体需求和根本利益实现,基于“元宇宙”的技术框架和社会条件如何配置相应的资源,等等。然后,伴随着这些问题的讨论和逐步解决,边讨论边设计边制定边修改“元宇宙”的发展规划,再根据规划制定相关政策,最终合理引导资源配置。一旦“元宇宙”理想设计实现,只要人类愿意,粗重的体力劳动就可以交由智能机器完成。生活物资也会极大丰富,在控制欲望放弃攀比条件下人们可以做到各尽所能各取所需。可以通过服务他人和社会而感受到尊严和价值,劳动因此而成为人的第一需要。每个人都可以凭借“元宇宙”和其他智能设施实现自由而全面的发展,人性便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四、结 语
对“元宇宙”现象不同角度的分析发现,“元宇宙”虽然被一些媒体和支持者夸大了技术功用和未来影响,但它不同于一些不久就会消失的时尚科技新概念,它符合人类生产生活方式辩证发展的历史规律,代表了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未来还会持续下去。当前“元宇宙”的主要问题是其面临的技术、经济和伦理三类风险问题,造成“元宇宙”风险隐忧的根源是资本主导。在资本主导下,“元宇宙”会成为“物化宇宙”,而坚持劳动者主导,不但可以减少当前的风险隐忧,还将推动“物化宇宙”走向“自由宇宙”,助力实现人类自由全面发展的最终实现。
遗憾的是,本研究对“元宇宙”现象不同方面的分析仅仅是初步的,对其背后规律的剖析、主要问题的解释和未来发展,都缺乏进一步的深入研究。诸如,对于“元宇宙”而言,生产生活化和生活生产化的深化机制是如何运行的,资本主导加大风险隐忧的详细机理是怎样推演的,在现实条件下劳动者主导地位将如何可能并逐步实现,等等,这一系列问题的解答还有待更多更深入的研究。
来源: 《江淮论坛》2022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