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拟货币的发展阶段

20世纪80年代以来，各主要工业国家的金融资产开始迅速膨胀，截止到1997年，这些国家的金融资产的总额都已经超过其实际国内生产总值（GDP）的2倍以上，这在西方被称为经济的“金融深化”。美国经济学家麦金农（R. J. Mickinnon）在创立金融深化理论的同时大力向发展中国家推荐金融自由化和金融深化的好处，使得80年代以来，一些发展中国家的金融资产膨胀速度甚至超过了发达国家。金融深化与金融市场的自由化和国际化结合在一起，为世界性的金融危机的频繁爆发埋下了祸根。在1973年布雷顿森林体系崩溃以后，货币无论在国内还是在国际都彻底虚拟化了，国际货币体系开始了浮动汇率的时代。金融资产的膨胀，国内金融市场的自由化和国际化，货币的虚拟化，金融衍生物的迅速膨胀，浮动汇率，等等，这一切在金融领域里的重大发展不但在国内迅速滋生出规模庞大的虚拟经济，也在国际上养育出了巨额的国际投机资本。80年代中期以后，日本、墨西哥、欧洲、泰国和韩国以及拉丁美洲、亚洲频繁出现泡沫经济，并在泡沫经济破灭时引发金融危机。几乎每次局部的金融危机都会迅速蔓延到其他国家而迅速形成世界性金融风暴。国内银行和其他金融机构的坏账、呆账，汇率的剧烈波动使得一些国际性大银行和金融机构瞬间倒闭，也使某些国家积累了十几年的外汇储备在几天和几周内损失殆尽。日元取代美元国际货币地位的美梦在几乎就要实现时被坏账引起的金融危机在短短数月内打破，亚洲新兴市场国家高速增长的经济在金融危机的打击下突然中断。人们开始将目光转向金融体制内部——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呢？

本书将从证券业的发展开始，阐述虚拟资本的新发展，分析这些新发展的意义，揭示其背后的规律。本书将揭示当代经济如何从虚拟资本的发展过程中孕育出虚拟经济，虚拟经济的过度膨胀和货币的虚拟化怎样为当今世界埋下泡沫经济和经济危机的种子。

“虚拟资本”是马克思的用语，用来说明股票、债券等证券的本质。“虚拟”一词恰当地揭示了证券的本质特征：它可以作为商品买卖，可以作为资本增值，但本身却没有价值。它们代表的实际资本已经投入生产领域或消费过程，而其自身却作为可以买卖的“金融资产”滞留在证券市场上。通过证券，一笔资产可以有双重存在甚至多重存在；同时，一笔资本的运动过程也演化成了两种或两种以上的既有联系又有相对独立性的经济过程，即实际的经济过程和虚拟的经济过程。随着经济的发展和经济制度的不断演化，这两个过程可能是密切联系的，也可能是完全相互独立的。例如，企业发行的股票就属于前者；80年代以来的证券化中，以信用卡为抵押的组合证券就属于后者。因为，这种证券代表的那笔资金已经进入消费领域完全被消费掉，而以此为基础发行的证券却仍在流通，并保持着价值增值的表面现象。当然，消费信贷的证券化在某些国家尚未开展，已经开展的国家其规模也不大。但是，由于这类证券包括了政府债券中用于非生产性开支的部分，因此数量仍然相当大。在金融创新和证券化的过程中，新的证券形式不断出现，金融活动也更加复杂和更加专业化。与此同时，金融活动的规模也不断扩大。除去金融业的从业人员以外，几乎所有的人都可以直接或通过金融机构参与金融投资或金融投机活动。企业通过金融创新活动灵活地筹资、处理自己的债务和债权，个人也可以通过金融机构的金融活动支持高增长行业和地区的经济，并分享其高增长带来的利益。金融业通过对实际经济的支持创造了巨大的经济财富，但它本身却不属于实际经济，不是社会财富的直接创造者。其活动的虚拟性足以使它在短期内产生泡沫经济，危害实际经济过程。当代的货币已经失去了内在价值，资本的虚拟化程度又在不断提高，而当代市场经济的高度社会化则集中体现在金融深化上。因此，当代经济的社会化和虚拟化同步加深。当然，经济的虚拟化不但在金融业上获得了充分的表现，而且在房地产业也十分突出。在日本、墨西哥和东南亚的金融危机中，房地产业的过度膨胀都是主要原因之一。经济虚拟化在社会生活的许多方面都有着明显的标志。例如，意大利的足球已经产业化了，其产值占其国民生产总值的比重已近1/3，它不再是单纯的体育活动，而是一个庞大的产业；它不但创造着就业机会，而且也创造着国民财富。第三产业中的许多行业过去都被看作是对国民财富的一种消耗，现在则已经被看作是生产性行业，其产值被列入各国GNP和GDP。这些导致了人们关于“财富”和“价值”概念的重大变化，也导致了人们社会生活的巨大变化。本书提出的“虚拟经济”的概念可分为广义和狭义两种，广义虚拟经济是指除物质生产活动和与其有关的一切劳务以外的所有经济活动，包括体育、文艺、银行、保险、其他金融机构的活动、房地产（除去建筑业创造的产值）、教育、广告业等。狭义的虚拟经济仅指所有的金融活动和房地产业。由于广义虚拟经济涉及价值概念和财富概念的重新定义，涉及生产性劳动的重新定义，而这些对我们要揭示的金融危机频繁爆发背后的原因关系不大，所以本书使用狭义虚拟经济的概念，并以金融业为主来展开论述。

从虚拟资本的研究入手，以虚拟资本的运动为切入点，来重新考察当代的经济活动，将使我们在一个新的视角上对当代的市场经济有一个更深入更透彻的认识，并有助于我们掌握当代市场经济运行的规律。

文/刘骏民

作者简介：刘骏民，男，1950年1月生，河北省平山县人，南开大学经济学系教授，南开大学虚拟经济与管理研究中心主任，南开大学深圳金融工程学院副院长，中华外国经济学说研究会理事，天津市外国经济学说研究会会长。是南开大学西方经济学学术带头人，虚拟经济理论的开创者之一。曾任中华外国经济学说研究会副会长等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