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虽然心里有准备，还是很崩溃。”当事者大壮如是说。

reject from UoN、St And、University of Leeds、UoB、Durham，中介给申的五个保底全部GG。

中介一直在强调选校和服务是没有问题的，甚至主动提出退款。

那意思就是人不行喽？

你越不想承认失败，就越失败。

02

七月上海流火的街头，蝉嚣张地叫，大壮垮着张练走在路上，衣服却被冷汗浸透了。

想给家里打个电话，但感觉随时都能哭出来。

想辞职专心学习，但不上班不解决任何问题。

回家边洗澡边哭，喝了几桶冰水，喝到牙龈发木，他始终想不明白一个问题：

这些年到底在干嘛？

几年学过来，要是没有上班，基本就是废人一个。

特别怕被同学问，根本不想社交。

特害怕被别人劝，什么要想开点这种屁话。

特别讨厌看到别人拿到offer丑恶的嘴脸。

他怀疑自己之前的选择都是错的，努力的方向是错的，眼前一团乱麻。

想到这几年，没快乐的事情，她妈的一步一个坎。

记得13年第3次考研失败，他躺在书堆里看着天花板的吊扇，

心里竟然期待风扇突然掉下来把自己的脑袋砍掉算了，太累了。

不行找个班儿上吧，自己根本就不是这块料，找个稳定工作，步入人生正轨，不好吗！

大学室友靠办证发财了，在他的怂恿下，大壮开始病急乱投医。

ACCA考不下来，那健康管理师还考不下来吗？

于是接着考了教资证、消防工程师、营养管理师，三线城市晃荡一大圈，混到一家被国资收购的家族企业当会计。

方向错了吗？考来考去最后还是干了老本行，真是操蛋。

14年5月，大壮终于被更年期的主任折磨走了，这老娘们满嘴妇科病的味，老公主病人，乌拉纳喇氏事儿B。

而且这世界上最难受的事情就是：别人一边道歉一边骂你，——“我最近脾气有点大，到年纪了，你别往心里去。”

大壮离开了。收拾东西的那一刻他甚至蒙住了，我为啥不早点离开？这也太鸡儿爽了！

然后心里无时不刻在想：希望杀人不犯法，劳资要一边说对不起一边捅死你这个臭娘们。

03

辞职后大壮去机构报了个公务员暑假突击班，一个半月，33800元。

住的是酒店，三餐都有人送上门。他们四十多个人要做的就是没日没夜学习，早上6点上课，凌晨两点放学。

申论差一点，但问题不大，因为这块分差不会被拉开太大。

大壮觉得公考太简单了，模拟也分数是稳稳上岸。

经过数日无比劳累又充实的学习，让大壮重拾学霸信心。

考完试，大壮一个人去了泰国玩，他告诉自己要享受生活，对得起自己，等上班了就开启了自己新的人生。

一个月后，成绩公布，市地税局，200进2。

名次：4/200，与第一名的神仙差了12分，那一刻他想把笔记本从窗户扔楼下去。

除非前三名神仙在一家饭店吃饭，然后同时蹿稀了，以这个分数差距，没可能。

他越想越气，然后又开始笑，这就是命吗难道？

最后索性面试都没有去。

再一次感觉到，一切都太他妈难了。

别人都太拼命啦，自己又太废物，这些年都无端荒废了。

当晚，他好死不死去海底捞吃饭，见他一个人来，服务员很贴心地拿了一只玩具熊放在他对面的椅子上。

大壮看着玩具熊，玩具熊看着大壮，塑料眼球里反射着刺眼的光，隔壁似乎有人在唱生日歌，这一切都太魔幻了，太诡异了，太讽刺了，太离谱了。

吃了一大锅毛血旺，大壮感觉自己好像醉了，舌头不好使，索话索不清楚。

第二天起床，牙龈起了一堆白色的大水泡。

去医院检查是牙尖炎，但因为挨着智齿，治疗存在风险，需要先拔智齿。

那一天，他失去了两颗没什么用的牙齿，一同失去的还有被电钻摧毁的灵魂。

没有一个人想自怨自艾，想要死要活，也没有一个人能没心没肺，略过痛苦。

因为要处理退款的事，他几乎是用手语和中介掰扯，引来了路人强势的围观，最后全部退款了。

大壮觉得不亏，一分没花做了件250的事儿。

04

15年春节过后，大壮穿上西装，头发梳成黄晓明模样，正式去同学办证公司上班，负责搭资源，白天游走在灰色地带，晚上拼命刷雅思，来来回回考了6次。

国内考研水深火热，去英国读研绝对是一条出路。

他真心害怕哪天自己裸睡时，突然被砸门而入的警察带走，然后爸妈在电视上看到一丝不挂的他，那真是死的一点尊严都没有。

那时候教育市场监管不严，空乘、教资证、本科证几乎明码标价，一有风吹草动，大家随机准备散伙跑路。

16年初，教育市场检查力度加大，再加上大机构的吞并和崛起，生意基本做不下去了，给学生退完款后，大壮也彻底失业了。

留学申请就是大壮唯一的底裤了。

然而纵使你带梦校如初恋，精心设计约会，无奈现实的残酷，单你照买，然后轻飘飘地说句：祝你早日找到合适的。

那一阵子，大壮总实是不自觉地唱歌：离开多不舍得，以为会崩溃的，在最痛的时刻最感觉清澈，一切都会过去的。

一切都会过去的。

一切都会过去的？

05

有一天，大壮在网上看到有人发帖问：“留学申请全被拒啥感受？”

大部分回答都是成功者的经验和鼓励，就好像我热了不知道开空调一样弱智。

这一刻他们真的像苍蝇一样讨厌。就像抖M一样，感觉全聚德很爽？

大壮一下子找到了发泄的口子，拔掉智齿后，他的脸竟然变尖了，他佝偻着背，桌上堆积如山的笔记和眼药水，他红着眼睛敲键盘，样子像极了一匹骨瘦如柴的鬣狗。

他回答道：

被全班倒数第二的傻子吊打是啥感受？英雄惜英雄？

老婆出轨劝你成全啥感受？爱他就原谅他？

公务员考试四次陪跑啥感受？你想当机构老师？

驾考科目二挂五次啥感受？不紧张你都能开飞机？

相亲连续黄七个啥感受？帮对面做培训？

你问我啥感受？我说爽死了啊哈哈哈哈！

你信吗！？

你没人性吗？什么事都乐观？

于是他被人吊起来骂，大家嬉笑着说：他急了他急了！

这个故事讲完了。

05

全聚德也好，功亏一篑也罢，失败就是失败，再正常不过的境遇了。

那是一种沉入海底，自我怀疑，自嘲自闭，窒息焦虑，刚想开点又想不开了，无数次想放弃，无数次想想就困了，无数次睡到睡不着时心里想着世界赶紧毁灭吧，累了……

然后又被生活中各种各样鸡毛蒜皮的破事折腾到忘了的过程。

和失恋差不多，不情不愿地接受，然后选择继续皮实的活着。

这是人性，没啥遮掩的。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别扯那些没用的说教。

所以，除了收拾心情不让自己难受没啥可干的。

想当年李太白“仰天长啸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何其潇洒啊！

你或许也可以推窗大喊：错的不是劳资，是这个操蛋的世界！

当你有勇气说出这种遭雷劈的话时，你可能会被楼下投诉。

我不想讲励志的故事，人生低谷时，除了心理医生能帮你开药哄你睡觉不自杀，没人能感同身受。

你如果怕失败，那你就努力吧。